「花嫁巫娘」由劇作家施如芳為臺灣豫劇團量身編創,取材創意十足,大膽碰觸戲曲少有的神話、宗教以及死後世界,以虛擬的時空與高度原創性情節,禮讚 戲裡/戲外的百變巫娘。本劇作由「國家文藝獎」得主王海玲詮釋一個以巫職(表演)為天命的傳奇女性,巫娘的秋戀之歌,正是女人承擔因緣的絕唱。「花嫁巫 娘」發揮豫劇奔放激昂的聲腔特色,展現極致的表演能量。
台灣豫劇團
由 兩岸共尊為『豫劇皇后』的奇女子王海玲帶領,在南台灣長年耕耘,新生代演員開枝散葉,新編劇目成果豐盛。50多年來,劇團在數度的改隸歷程中,為追求劇藝 精進、戲曲薪傳與爭取各階層觀眾不斷地努力著;在國際展演方面,數度應邀赴海外巡迴演出,並五度榮獲行政院陸委會兩岸文化交流績優獎之殊榮。
在戲裡,我拿住「愛」與「美」,來形塑巫娘的秋戀,而在戲外,我看見「愛」與「美」,正是創造台灣豫劇奇蹟的根本動力。
第九屆台新藝術獎入圍者群像 ─ 灣豫劇團
編撰│盧家珍
去年4月,豫劇皇后王海玲歡慶從藝五十年,戲迷們在沉醉好戲之餘,總擔心她從此封箱不演,到了12月,王海玲以行動證明自己的承諾,推出量身編創的 豫劇極品《花嫁巫娘》,與同樣挺立戲曲舞台半世紀的京劇小生曹復永聯手擔綱,不但讓戲迷們過足戲癮,也適足以表現她「一人支撐一劇種」的堅定意志。
《花嫁巫娘》由劇作家施如芳為台灣豫劇團量身編創,取材創意十足,不僅大膽碰觸戲曲少有的神話、宗教以及死後世界,以破天荒的時空和情節,禮讚戲裡戲外的百變女巫王海玲,更絲絲入扣地織入了纏綿不盡的戲曲質感,發揮豫劇自在大方的聲腔特色,充分展現劇團極致的表演能量。
戲裡戲外巧妙對應
豫劇是台灣傳統戲曲劇場的奇蹟,民國42年,一群由富國島轉來台灣的豫劇演員在高雄左營落地生根,成立飛馬豫劇隊,後來改制為台灣豫劇團,發展至今 天,豫劇雖是大陸劇種,但其實已經「本土化」了,而豫劇皇后王海玲尤其功不可沒,她的戲路寬廣、演技熟練,總散發梆子戲那種質樸奔放的生命力。
在編劇筆下,王海玲化身為一位花帕部落的女巫,以一身維繫一族命脈,恰與現實生活中,王海玲以表演為天命,一人力撐臺灣豫劇的景況相符。而花帕部落的處境堪比當代戲曲的遭遇,面對種種的挑戰,仍努力堅持下去。戲裡戲外諸多的巧妙關係形成照應,為本劇賦予特殊意義。
「我想寫一個能夠和王海玲生命相結合的劇本,足以展現她所有的優點。」施如芳認為,王海玲的聲音質樸高亢,而且能把感情戲演得絲絲入扣,無論傳統或 新編,都是首屈一指的演員,因此她為王海玲打造了《花嫁巫娘》,故事架構並不複雜,但情感卻挖得很深。巫娘的秋戀之歌,是女人承擔因緣的絕唱,深刻探觸熟 女情欲,也挑戰豫劇皇后的表演尺度。
《花嫁巫娘》裡的愛情也是一種隱喻,正如編劇施如芳所說:「在戲裡,我拿住『愛』與『美』,來形塑巫娘的秋戀,而在戲外,我看見『愛』與『美』,正 是創造台灣豫劇奇蹟的根本動力。王海玲老師若是愛得不夠,哪能演一輩子的豫劇?要是演得不夠美,在沒地緣沒人緣的台灣,豫劇要落地生根,談何容易?」
豫劇皇后挑戰表演尺度
「人過中年,誰的心兒沒殘缺?」《花嫁巫娘》談的不是懵懂初戀,它大膽選擇了市場可能不容易被接受的題材——中年之愛。探討人過中年之後,還能不能熱情追求所愛,看見生命的光亮?中年之愛有著歲月淬煉的成熟之美,它不青澀、不迂迴,熱烈的欲望令人飄飄如魂飛。
由王海玲飾演的巫娘媚金,尊貴而孤寂,神的恩寵將她永遠囚禁於高處不勝寒的孤獨中,一輩子接受族人崇拜的「敬」與「畏」,卻永不得自由追尋人類最平凡的情愛。曹復永則飾演漢族男人瞿言,因蒙冤而被判死罪受黥刑,逃亡中誤入花帕部落,與媚金一見鍾情,卻也掀起部落風暴。
傳統戲曲通常不碰情慾與內心感受,施如芳卻加入大膽而優美的情慾對白,她的靈感來自於中國抒情鄉土文學作家沈從文的作品、台灣原住民的傳說、莎士比 亞的《仲夏夜之夢》等等,可以說,河南梆子劇場裡上演花帕族愛情故事,是沈從文和台灣原住民、以及西方莎士比亞聯手點化了一齣臺灣豫劇。
不僅對白露骨,為了將傳統豫劇的「程式化」身段加以柔化、弱化,導演戴君芳特別聘請現代舞蹈老師為之設計身段,肢體與燈光剪影,唯美直接的表達情慾 戲。王海玲坦言,五十年來從未演出這麼「大尺度」的戲,心理建設了很久,就怕自己年紀一大把,若是演過頭會噁心不雅!而那些現代舞的旋轉、提腿、跪抱等動 作,對王海玲與曹復永這對年紀加起來破百的男女主角來說,也著實不簡單,每次排完戲,兩人只能搖頭苦笑:「談戀愛好累人啊!」
戲曲與現代劇場的新對話
《花嫁巫娘》發揮豫劇奔放激昂的聲腔特色,絲絲入扣織入纏綿不盡的戲曲質感,充分展現劇團極致的表演能量。在導演戴君芳的二度創作下,豫劇演員化身山中精靈,跨越人身的侷限,帶動魔幻的戲劇情調。
由於媚金是巫女,因此《花嫁巫娘》也藉用了現代劇場的科技元素,轉化許多部落文化元素,在服裝與舞台設計上,建構「花帕族」視覺圖騰美學,運用當代 科技藝術對聲音、光線、空間的控制,與表演者的唱唸做打進行互動,並展現劇裡的魔法與表演魅力,希望為戲曲與現代劇場取得新的對話。戴君芳認為,運用多媒 體,但不使其喧賓奪主,如此不但能營造視覺的奇想,更能將角色的內在情思呈現出來,成為舞台上的風景。
此外,在這場演出中,中國大陸一級作曲家左奇偉與台灣豫劇團合再度攜手,她捨棄豫劇傳統曲牌,在唱腔上作大幅度的創新——在原豫劇板式的特點下,加 入許多藝術歌曲和民歌素材,根據主題音樂的旋律線重新結構,使得最後的成品更符合戲劇走向,呈現優美、動聽的浪漫氛圍,也成為王海玲從藝五十年來最令驚豔 的佳作之一。
全劇的視覺設計與導演意念相應和,大大開啟觀眾對豫劇劇場的想像力。
入圍理由
《花嫁巫娘》係以一個富涵喻意的故事,作為劇場呈現的發展起點,在導演交融運用多元的現代劇場手法之下,開創臺灣豫劇未來發展的新方向。全劇的視覺設計與導演意念相應和,大大開啟觀眾對豫劇劇場的想像力;音樂設計則跳脫河南梆子脈絡,展現演唱形式 的多樣化與可能性;而主要演員深厚的「唱」/「演」功力,是全場演出最重要的永固磐石。該劇在創新、嘗試方面的整合度及完成度相當高,當可視為臺灣豫劇團 十年實驗與創新之路的階段性成果。觀察委員 ─ 張啟豐